那似乎—— 是一种失望之极的情绪! 难道他对延陵君还会又什么别的期待吗? 不,或者说是他真正期待的人,其实是荣显扬而已。 “能问个问题吗?”褚浔阳的心思一动,突然语气轻缓的问道。 风邑的思绪被她打断,回头看来,“什么?” “本宫看安王殿下您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据我所知,你之前派去行刺我父亲的刺客是不会作假的,怎么,您对自己的手下,就这么的没信心?现在赶过来的人不是父亲——”褚浔阳说着,就玩味的笑了,“你很失望?” 风邑看着她,倒是没回避,只半真半假的反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本王在等的就是他,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褚浔阳的脑中轰然一响,被他脸上笑容一晃,脸上表情瞬间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眉头深锁的试探道:“难道——华城果然就是你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还值得更深一步的推敲,只苦于拿不到切实的证据。 风邑这话,如果不是故意为了混淆视听来误导她,那么—— 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风邑只笑了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褚浔阳看着他神态自若的侧脸,再也不能掉以轻心的再次开口道:“你对父亲他——真有那么恨吗?” 风邑闻言,唇边的笑容突然瞬间凝固,压在栏杆上面的手指不由的用力扣紧。 褚浔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道:“就因为当年他没有对你施以援手,看着你完全落入杨妃为你挖下的泥沼之中,所以你对他——” 因为荣显扬的态度立场问题,风邑和他对立并不奇怪,但是这么久了,褚浔阳已经分明感觉到了—— 他们之间,不仅仅是荣显扬因为风清茉的死而迁怒风邑的问题,同时—— 风邑对荣显扬,也是苦大仇深,恨入骨髓里了。 她本来也是不耻于风邑的这种心态,但是就在今天,在这阁楼下面听了他的一番话之后却是突然茅塞顿开。 杨妃死的那年,风邑只有五岁,根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而已,那个时候,只凭荣显扬的地位和人脉,如果他真能将风邑作为亲人般的眷顾—— 那么今天的风邑,也不至于一步一步泥足深陷,被逼着走上这条乱臣贼子的道路,并且无法回头。 风邑的唇角隐约痉挛似得动了动,他想要扯出一个无所谓微笑的表情,但是这一个笑容所表现出来的,却就只有苦涩。 “觉得我得寸进尺,很不可理喻是吗?”他说,却也没等褚浔阳回答,就又摇了摇头,哑声笑道:“是啊,是我贪心不足,不知好歹,因为我,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妻子,毕生挚爱,他恨不能看着我陷入万丈深渊都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只有我——” 他的话只到一半,突然就没再继续下去,而是仰面长天,缓慢而绵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因为他的命是当初风清茉拿命换来的,所以他对荣显扬一家就注定了一生亏欠,只是很遗憾,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他还不曾学会感恩,就先狭隘自私的恨上了对方。 曾经,他也为风清茉的死而自责过,可是诚如褚浔阳所言,自他自己被逼着逐渐陷入泥潭之后,就已经不得已的断了自己所有的曾经和良知。 他要活着,并且只能是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活着。 风邑脸上表情,寂寥当中又透着复杂,褚浔阳却只觉得无言以对,无论是荣显扬的偏执还是风邑埋没了良心的自私,全都事出有因,作为局外人,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评论的余地,更何况—— 那两人之间的种种,也并不是用简单的对错二字能够囊括的。 “算了,本王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反正过了今天之后,这里有关的一切,曾经所有的过往,都将要不复存在!”闭着眼缓了片刻精神,再重新张开眼的时候,风邑面上表情就已经恢复如常。 他重新回头,彼时延陵君已经走到了小楼前面。 “君玉,你来啦!”揉了揉眉心,风邑笑道。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