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迪丝来到薇洛的房间时,薇洛果然是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了。 “你这样是让我做什么,小姐?” 薇洛现在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直接就干了,而不是傲慢地摇铃叫仆人上来伺候,这实在是让她有点头疼,要是人人都学习这种做派,他们这些人干脆全部喝西北风去算了。 薇洛有些尴尬道:“我又忘记了,不过穿衣服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可以。”朱迪丝道,“你得把这一切适应回来,不能让两年打败二十年。你从小就擅长应付那些刁钻的仆人,你很清楚,如果你不表现出你天生的高贵来,他们根本不会把你当回事。” “其实我也说不上高贵。”薇洛道。 “胡说,你生来就高人一等,小姐,你的高贵就流淌在你的血液里。” “可我想,拥有良好的血统固然可喜,但荣耀属于我们的祖先。”她道,“只有他们才是真正高贵的,而不是我们这些后人,我们除了享受余荫之外又做了些什么呢?” 朱迪丝问:“这又是哪位大文学家的金句这么巧被你给读到了?” “普鲁塔克。” “奇奇怪怪的外国名字。”朱迪丝道,“你肯定是在美国待得太久了,那种没有底蕴的地方自然喜欢跟人讲这些。我们在英国,小姐,我们自有规则,你也最好遵从,不要总是显得那么叛逆,我实在不想再见你再闹出一些什么事来,再吃任何的苦头了,不然你说我这颗心该怎么受得了……” 薇洛乖乖地听着,只能告诉自己,人最好还是不要总是想着反驳自己年长的女仆,不然这耳朵边上短时间内可是根本无法清净了…… * 最终,上帝还是宽待了薇洛,她很幸运,之前暗自担忧的任何情况都没出现。面对两位七旬老人脆弱的身体,没有任何人敢冒这个头去说些什么。 他们风平浪静地待到了下午,就由朱迪丝陪着薇洛出去找裁缝了。 已收到信件的裁缝师想必也是知道要做一桩大生意了,笑得很是开心。她为薇洛展示出了五颜六色的天鹅绒、塔夫绸、薄纱、细亚麻布等等布料,还有精美的手工编织蕾丝。 在过了这么久的穷日子后还能再见到这些可真是很好,只是,当薇洛轻轻地抚摸着其中一匹织着银丝的美丽白色纱料时,她的脑子里还是冷不丁地开始想,它能换来多少便宜棉布? 薇洛到底是把朱迪丝说的话都听进去了。即便到了美国后精打细算已成为习惯,此刻,她也愣是没有心疼地在裁缝面前表示这些都太贵了。 她的外公外婆不至于会负担不起她的几件漂亮衣服,她如此告诉自己,以减轻心理负担。尤其他们还都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生活中早已没有多少娱乐可言了,如今,他们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她不能表现得太小家子气,糟蹋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可她想是这么想的,最后所做出的选择却依然保守,她选择了一些她认为比较庄重的颜色,像是黑色、灰色、棕色,而对于布料,她也是更倾向于那些舒适、耐用、易打理的面料。 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品味却活像个清心寡欲的中年寡妇,裁缝也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笑得跟朵花一样的都是为了什么啊? “布莱斯太太希望我可以好好地将你打扮起来,小姐,如果你一定要做这样的衣服,她可能会让我把店子关了,从此别干了。”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