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图,进而问道:“你既主战,可有想过咱们与陈部应定在何处交手? 孟开平望着那张图上纷乱的局势,宠辱不惊道:“回丞相,敌军长驱而来,劳师以远,不如纵敌深入。陈贼轻取太平,志骄矣,待其深入可以伏兵邀取之,易耳。” 俗话说扬长避短,敌方水军强悍,那便可将他们引至岸上,借天时与地利相助,让他们的战船无法充分展开。若想攻占应天,就必须下船对战,谈及陆战,红巾军是必不会怕的。 一旁的黄珏等人默默听着孟开平的话,很快眸光都亮了起来。他们都想到了一处与狭窄河道相连,且具有开阔平原的绝佳之地—— 龙湾。 “将主力大举调往龙湾驻防,以抵御陈部正面进攻。曹元帅等人可率领各自部众埋伏龙湾,而丞相您本人应带一支兵马驻扎在龙湾西北面的狮子山,此处地势较高,能够居高领下全览整个战局。” 孟开平以食指在沙盘之上点出了龙湾的位置,像是撒下了一张无形的网。 随后,他胜算十足地笑道:“至于如何将陈友谅‘骗’至龙湾,就看诸位的妙计了。” 黄珏亦是主战派,因孟开平这番话,不由高看后者几分。花云将军与孟开平素来交好,他还以为孟开平会溺于悲痛,没想到这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法。 这厢,谋士刘基见众人皆若有所思,便率先站出来提议道:“天道后举者胜,以逸待劳,何患不克?臣听闻丞相帐中有一员降将,名曰康茂才,此人乃陈友谅旧交。或可以此人为饵,引蛇出洞。” 康茂才在投降红巾军之后,仍和陈友谅保持着联系,当然,这也是得到了齐元兴的授意。而陈友谅那边始终觉得康茂才才是他安插在齐元兴阵营中的内应。 齐元兴闻言不住颔首,欣慰道:“刘先生所言甚是有理,这颗棋落了数年,终于到了动用的时候。此一局,定能教陈友谅落得个船翻人亡的惨败!” …… 将到盛夏时节,天热多雨,而天门山间也常阴云密布。 “这天啊,可真是注定了——兔子尾巴,长不了喽!” 阵阵风起,将不大严实的窗扇吹开后刮得呼呼作响。张缨起身将门窗皆阖好,望着屋内的两人促狭道:“龙湾战局已定,二位预备何时将那小子送去应天?” 她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正是花云之子,此刻,刚满叁岁的孩童窝在小榻上熟睡,浑然不知天下情势风起云涌。 “所以,红巾军大获全胜了是吗?”师杭侧坐在小榻边,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孩子,似是仍拿不定主意。 花云亡于乱箭之下,其妻郜氏投水而死,这孩子是夫妇二人仅剩的血脉,若再送去应天,怕是要走他父亲的老路。 “我早劝你莫要去救,偏你不肯听。”张缨摇摇头,无奈劝解道:“我晓得你与朱同从乱军之中救出他,心中又怜又不舍,可你别忘了他身上流着的是谁的血脉!这可是灭门之仇啊!你若在寨中养大他,难不成要永远瞒着他的身世吗?若不瞒,这孩子总有一日要去报仇雪恨,你与我早晚都拦不住。到那时,你今日的爱护终究也将成一场空。” 师杭垂睫若有所思,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明了呢?只不过这孩子的身世与她、与师棋,实在太过相似了。她见不得自己亲手将他从乱局中救出,又送入另一个深渊。 “当家的说的有理。阿筠,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咱们已然插手够多了。” 案前,朱同搁下笔,将写好的纸张晾干封入信笺中。 “这孩子留在寨中不会成长得更好,将来多半碌碌一生,反倒是送去应天还能蒙他父亲的荫庇——齐元兴是个极重情重义之人,他必会善待此子的。”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