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迷天步障,望不到尽头,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但只要牵住盛宓的手,阿九就不觉得空茫。 “我们以后要去哪里?” “这一次,由阿九来决定。” 阿九神色悲悒,一时缄默。已经有太多人离她而去,她想,她将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她畏惧这世间的绝望和苍凉,现在的她好想逃,逃回过去。 “我们回到从前住的那个山谷,好么?” 盛宓很快答应她,“好。” 她有了一丝憧憬,“茅草屋不在了,我们重新盖一座,好么?” “好。” “还有桃花树,不止门前,每逢春秋我们就漫山遍野地种,到时会有一片桃花林。” “好……” 末了一声,像在齿缝挤出,盛宓无征兆地向后倒去。 “阿盛!”阿九丢了剑,张着双臂接住她,直触到她肩后湿凉,不由发懵地移出自己的手,只见黑血如浓墨沾满掌心,“怎会这样?”阿九喃喃自语,眼前闪现师溶持利爪推开盛宓的那幕,她的心蓦然一抽,剧痛不受控制地蔓延至四肢百骸,“不,不会的……” 同阿九一样,严颂亦适才察觉,“她竟然中了师溶银爪上所淬的剧毒。”此毒厉害无比,只稍稍刺破皮肉,毒素即刻渗透骨髓,甚至……实属残忍,纵使是他都不敢细想,哀叹道:“少主说得不错,她,没救了。” 律照玄不见悲喜,吩咐道:“走罢,带你的人回澹镜山。” 诸事已了,严颂虽奇怪他为何还要停留,但也怕追问招惹他的晦气,未再多言,低首领命。 此刻起,偌大的山林,仅剩下三个人。 律照玄藏身在树后,无声无息地凝望,那个女人像一片濒临枯索的灰叶弥留在少女的怀抱。 “对不起,连我也要离开你了。” “不,我不信,说好了一起回家,你不能说话不算数。”阿九压抑哭腔,笑颜保证,“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赌气,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她哽住,笑容彻底破碎,被泪水淹没,“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肆意妄为,引来祸事,更不该离开你们,假如我在,或许就不会……”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颠三倒四。 “不要自责,这不是阿九的错。”盛宓疼惜地抚摸她的脸颊,安慰她,“世间的果往往由多重因种就,环环相扣,人生亦如是,走的每一步能遵循本心,便不要陷入怨悔之中。” 阿九痛哭摇头,失控的情绪如同决堤,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乖,莫要哭了。”盛宓柔声哄劝,带有久违的宠溺,“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突然问:“阿九,还记得你的名字么?” “盛……九……焉。”阿九抽噎道,没人这样叫过她,她只感到陌生。 盛宓微微颔首,“当初为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我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垂下手,伸入衣襟,像在摸索什么,但苍白无力的指尖不听使唤,阿九替她拿了出来,是半块撕裂的绢帕,上面写着“九、焉”两个小字。她郑重叮嘱,“我死后,拿它去澹镜山……找律长风,告诉他……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定会明白我的托付。望他念在昔日情义,替我照看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阿九打断她,不愿听她交待后事,“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要你,只留在你身边。” 盛宓知道阿九会听从,强撑着笑了笑,“好,那阿九就陪我最后一程。”这一笑仿佛夺去她眼中最后的光辉,倏忽黯淡的目光转投向身侧的短剑,她轻轻道:“你亲手了结我罢……” 如同一道霹雳轰鸣,击得阿九僵坐地上,神情木然的她,心头不住滴血,半边灵魂是空洞的,另半边似乎残存知觉,仍能听盛宓道:“你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