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只是片刻,她的手便松了下来,面色复杂道。 “你说的没错,土木之役,死的人太多了,好好的朝局,大好的国力,唉……” 虽然说,孙太后是深宫妇人,但是,她到底是做过皇后的,怎么可能真的,就完全跟民间偏执溺爱儿子的妇人一般不讲道理呢? 她当然也恨,恨铁不成钢,当然也悔,悔当时没有拦住朱祁镇亲征。 但是,正因为她清楚的明白一切,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次犯下了多大的错,所以,她才更不得不去做这些事。 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朱祁镇犯了这么大的错,她恨不得揪着这个混账儿子的领子,让他跪在先皇的灵前忏悔。 但是,那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孙太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迤北受苦,被外族凌辱。 如今他即将回京,孙太后也同样,不能看着他生死操于人手,总要尽些力,替他做些什么。 又是一声长叹,孙太后虚手一抬,示意焦敬起身,然后才道。 “如今的朝中,哀家最信任的,莫过于你,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哀家也不讳言,土木一役,太上皇固然有错,而且有大错,二十万官军的性命,不是一个王振背的起的。” “但是,足足一年多了,从皇帝之尊,到虏贼的阶下之人,他在迤北这么久,该受的苦也受了,该遭的罪也遭了。” 略停了停,孙太后的口气越发的复杂艰难,声音也低了下来,变得只隐约可辨:“皇位,也让出去了……” “也该够了!” 幽静的暖阁当中,敛去了复杂的神色,孙太后重新变得平静起来,眼神当中,隐约带着一丝锋利。 “哀家不想别的,只想着太上皇能安安稳稳的,在南宫好好养着,无病无灾,让太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继承先皇的功业,哀家也就无憾了。” “其余的事情,哀家不想折腾,毕竟是先皇呕心沥血的江山,倘再生差池,哀家岂非社稷罪人?” 话到最后,孙太后的口气又弱了下来,目光落在焦敬的身上,轻声道。 “何况,太上皇和皇帝,是先皇仅有的皇子,血脉相连的骨肉兄弟,一旦他们……那哀家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先皇……” 作为先皇的妹夫,焦敬其实勉强也算是皇族之人,但是面对这样的话题,他还是只能无比谨慎。 “圣母之心,臣自然明白,正因如此,臣刚刚才会阻拦圣母。” 小心的斟酌着措辞,焦敬开口道: “诚如圣母所言,无论是侍奉的宫人,还是羽林后卫,都是为了太上皇的安危着想。” “但是,臣想提醒圣母的是,若圣母真的将一切都包揽下来,那么出了任何的事情,可都是圣母的错啊!” 孙太后一愣,旋即便明白了焦敬的意思。 有些话不便明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她之所以想要将南宫的人手,护卫都拿到自己手中,就是怕朱祁钰暗害太上皇。 但是她却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一旦这支京卫的指挥使,是由她来指定的,那么朱祁钰这个天子,就可以完全脱身出来。 侍奉的人是她安排的,护卫的统领也是她选的,那么一旦太上皇出了什么差错,能赖得到朱祁钰的身上吗? 当然不会! 这一点,其实刚刚焦敬就提醒过她了。 朱祁钰今天到慈宁宫来,态度如此恭顺温和,目的就是为了避嫌。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