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隐隐有此迹象,所以臣才特意进宫向陛下禀奏此事。” 这倒勉强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事实上,这也是俞士悦把这些奏疏一同都带进宫的原因所在。 于谦毕竟是六部尚书,他的奏疏递上来,想要压是压不下去的,所以,就算再怎么拖延,最终也会送到天子的面前。 而且,他还不敢耽搁,不然的话,保不齐明儿于谦就自己在早朝上说了。 这奏疏当中言辞如此大胆,天子就算是宠信于谦,肯定也会不免心生怒意。 更紧要的是,于谦此番作为,就算是俞士悦看来,也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既然压不下去,也瞒不过天子的眼睛,那他就只能想办法,把于谦的举动稍稍合理化一些。 虽然奏疏的内容是一样的,也肯定会让天子生气,但是,故意小题大做和防微杜渐,避免舆论扩大,性质上有本质的不同。 后者本质上来说,还是为天子着想,只不过手段用词上,可能不甚恰当,以天子的心胸,气一阵也就过去了,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若是被天子觉得,这是于谦故意在小题大做,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要知道,如今于谦在朝中本就权势日盛,兵部又刚刚结束了整饬军屯的大政,算是在履历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于谦亲自奔走,说是为朝廷立下大功也不为过。 这种时候,更是要小心谨慎,恭顺谦卑之时,否则稍有不慎,便有恃功自傲之嫌。 事实上,上回于谦驳了天子的面子,自己答应要去十王府致歉的举动,俞士悦就觉得十分不妥。 诚然,在当时的状况下,诸王咄咄逼人,于谦这么做,是能够平息争端的最好的办法。 但是问题就是,天子当时已有回护之意,他这么做,怎么说都有几分跟天子对着干的意思。 怎么,就你于廷益之道维护大局,天子一片好意,反倒成了不是? 朝堂之上,有些时候,过分的‘一心为公’,真不是什么好事,在俞士悦看来,大事无缺,小事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事实上,这也就是他和于谦最大的不同。 在俞士悦看来,无论是诸王逼于谦致歉,还是这次的宋文毅一事,最坏的后果也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所以,顺从天子之意,保证君臣不生嫌隙更为紧要。 但是于谦显然不这么觉得,所幸的是,天子能明事理,也清楚于谦的性格,所以能理解于谦在十王府一事上的态度,是出于稳定朝堂,息事宁人的考虑。 可就算天子再明事理,也架不住他一回回这么整啊,君恩有时尽,这段时间下来,俞士悦明显能够察觉到,更准确的说,是自于谦回京之后,天子对于谦的态度,明显和出京之前有所不同了。 偏这种时候,于谦自己还不肯安生,真真是让人头疼的很…… 刚刚这番话,已经算是俞士悦尽力在转圜了,但是显然,天子却并不买账,敲了敲面前于谦的奏疏,道。 “这件事情,和兵部并无牵连,地方衙门受了状子,便让地方衙门去查去审,锦衣卫和东厂那边,朕也下了旨意,会再去查明,如今桉情未明,朝堂之上有此舆论,怕是有心人在背后扇动所致。” “诸臣时常谏朕不可偏听偏信,朕以为人皆应亦然,道听途说,未经实证之事,贸然上奏定论,若非为利,便是邀名,此朕所不能纵也。” “朝廷庶务繁忙,各司自有执掌,诸臣工尽忠职守,朝局自然安泰,皇庄之事,朕心里有数,次辅退下吧。” 这番话一出,俞士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看来这回,天子是真生气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各家顾自家,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事别瞎操心。 更让俞士悦心惊的是,这次天子的用词,也不似往常那般温和。 ……有心人在背后扇动……若非为利,便是邀名! 这两句话,放在任何一个大臣的身上,都是不轻的罪名。 虽然天子没有明说,但是隐隐却有此意,可见他之前的感觉,并非是毫无来由,无论是出于何种想法和缘由,但是总归,于谦的一再冒犯,已经让天子的耐心渐渐被消磨了。 心中如此想着,俞士悦也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恭敬一礼,道。 “臣告退……” 走出殿门,俞士悦眉头紧紧的拧起,站在廊下想了半天,考虑着要不要去跟于谦谈谈此事。 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能想到的,于谦不可能想不到,但是这位老友,自从出京一趟回来之后,性情之上,也有几分变化,比原先要固执许多,甚至于,有些时候,他做的一些事情,让俞士悦也看不透。 又或许,天子对于谦的态度变化,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