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剧烈膨胀的愤怒过后,接着漫上来的却是无力感。 少年一头向后栽倒,躺在床上沉默的盯着天花板。 无论是跟自己一样大的同期还是自我又随便的班主任,他都不想喊什么小妈。 可他现在却也联络不上那个已经很久没见了的、真正生育了他的人。 莫名的,伏黑惠又想起了那一天。 ——那一年他五岁。某一天,他的生父伏黑甚尔像一具抽空灵魂的行尸走肉般回到家,面容凭空年轻了许多,手中捧着一身染血的和服。 那天稍早时候,伏黑惠遇到了令他铭记十数年的“树之精灵先生”,那个人有一双和他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的脸时会露出莫名悲哀的神情,分别时更是和他约定,不能将对方来看过他的事告诉甚尔。 于是那一天的小惠藏好了树之精灵先生送他的怀表,没有被甚尔发现。 但甚尔看起来也完全没心思搭理他,只是带着满身死寂的气息,捧着那件衣服独自坐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小惠不解又有些担心的在旁边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渐渐感觉那件和服有些眼熟。 他凑上去想仔细看看,然而一经与他的双眼相碰,伏黑甚尔就像被子弹击中了一样浑身一颤,接着猛地别开了视线,用撕裂般的声音勒令他闪开。 那样强行压抑着什么濒临爆发的情绪的天与咒缚,对幼小的惠来说实在有些可怕,于是小孩迟疑着退后,一直退回了房间里。 只是临关门之前,他曾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黑暗的客厅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伏黑惠久远的记忆里身躯永远高大健壮的生父,像是难以忍受某种痛苦般佝偻下了腰,死死地抱紧了怀中的衣物。 伏黑惠不知道,那一夜甚尔独自承受了什么,又思考了什么。 他只知道第二天一早,他便被甚尔丢到了伏黑遥女士家,从此一年半载未必能见对方一面。 不仅如此,大人们还仿佛心照不宣一般,对他们同为“伏黑”的理由闭口不谈。 就算伏黑惠在成长的过程中,曾对自己和伏黑遥、伏黑津美纪的关系,以及在他和甚尔的生活里始终缺席的【那个人】的身份有所猜想,但终究,那些猜想也在伏黑遥的沉默和伏黑甚尔的回避中,渐渐的被放下了。 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也挺好的。少年对自己这样说。 因为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因为一直都没有见过【那个人】,所以就算他永远不出现也没关系。 ——直到十三年后的今天,那个一直缺席的人,就这样以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出现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在他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