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皇尊重崔皇后也好,心里有她也罢,看似独一无二,却依旧免不了猜疑与防备。在天家渴望满腔真心与毫无保留的喜爱其实是一件格外天真的事情。 他瞧着崔皇后就十分的明白这个道理,多年以来似乎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心态,他父皇给的,她便笑着接受,不给的,她倒也好像并不在意。不像他母妃,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有无数次的失望,但依旧还是对他父皇充满着期待,总希望能够得到更多。 或许因为在她心中,父皇是君,是天下之主,更是她的夫君。 严璟其实也想不透,像他母妃那样一颗心都系在另一个人身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因为也没谁规定,人的一生就应该如何的度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那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度过,哪怕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该干涉。 当然,他也没那个干涉的本事,他倒是想把他母妃一并带到云州去,他又哪里做得到呢。 严璟一个人喝了一整晚的酒,也看了一整晚的热闹,到最后困得忍不住打起呵欠,也幸而在这种场合,没人注意到他,才终于挨到严承感到身体乏累,宣布散席。严璟跟着众人起身施礼,恭送帝后二人先行退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日的酒大概是喝的多了些,竟然隐隐地感觉到头晕目眩。 不过倒也无伤大雅,最起码他能让周围的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严璟在原地站了一会,仰起头看着漫天的繁星,等着众人慢慢地散去,才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营帐走去。 原本喧闹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四处的帷帐里陆陆续续地亮起烛火,偶尔会映衬出主人的倒影。严璟从其中走过,居然难得的感受到一丁点的幽静与安宁。 走了一会,严璟便看见了自己的帷帐,毕竟是皇子身份,倒也没有隔的太远。夜风吹到身上,严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山间的凉意,忍不住加紧了步伐快走了几步,却没想到迎面与一个人影撞了个正着。 熟悉的位置,相似的痛感让严璟生起几分难以置信的感觉,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向后退了一步,看清了始作俑者的脸——果真是宣平侯崔嵬。 刹那之间严璟只觉得哭笑不得,他微垂下头看着面前这人,手指握紧而后又慢慢放开,最终轻笑了一声:“侯爷还真的是阴魂不散,这种时候都能碰见。” 崔嵬放开了揉额头的手,慢慢抬起头,歪着头看了严璟一会,突然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一动不动地盯着严璟。 严璟微微皱起眉,虽然崔嵬平时好像话也不怎么多,但总觉得这人此刻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太一样。 借着周围营帐的烛火,严璟向前凑了凑,这才发现眼前这人一双眼红的吓人,或者说不只是双眼,整张脸都红的有些异常。严璟稍有迟疑,还是伸出手在崔嵬面前晃了晃:“侯爷莫不是喝醉了?” 话说完,他心底又生起了几分怀疑,晚上的时候严璟偶然也有注意到这宣平侯,在那种场合里,这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特立独行,除了众人一起敬圣上与皇后那几次,再不曾见他碰过酒杯,离场的时候好像也没见有什么异样,怎么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醉的如此厉害? 就在严璟思量间,伸出的手掌突然就被抓住,这少年的力气还是大的惊人,只一瞬间就让严璟感受到了痛意,下意识地抽回了手,还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转为一种防备的姿态看着崔嵬:“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崔嵬还是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突然空了的手,又抬起头看了看严璟的脸,哪怕是在夜色之中,他那双眼睛也明亮地异于常人,可能因为喝过酒的缘故,似乎还含着水光,就好像下一刻就能流出泪来。 而这双眼的主人,哪怕有极为凶狠冷酷的一面,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单纯,无辜,茫然,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可怜巴巴。让无情如严璟,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冷漠了? 就在他犹豫着今日是不是要做一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