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束愣了一愣,端起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而后起身跟了上去。 …… 停放尸体的冰窖乔苒是第二次进去了,上一次进去是为了古将军和赵大人,这一次,却是为了钱大人。 她心里暗叹了一声,有些感慨,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冰窖外红着眼的仵作。 是这山西路的仵作,想来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的手下看到钱大人的尸体,即便知晓这是他要做的事,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抹了抹眼泪。 之前的验尸报告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乔大人。”仵作上前道,“可是验尸结果有什么问题?” 乔苒摇头,道:“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很有可能的事。” 所以急匆匆的趁着还没结案,钱大人的尸体尚能辨认只是赶来了。 口鼻蒙上白布推门而入,冰窖扑面而来的寒气激的她打了个寒噤,乔苒向停在冰窖正中的停尸台走去。 生前再如何好看亦或者再如何了不得的人物死后都是一样的,会慢慢腐败成一具白骨。仵作撇过头去,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忍再看。 “大人的死很清楚,就是一箭正中心肺……”即便不忍再看,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这个做仵作的来说的。 乔苒嗯了一声,上前将钱大人的手抬了起来,手上一层厚厚的薄茧。 “钱大人擅用右手?” 仵作和秦束怔了一怔,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却还是道了声“是”。 “那他执棋子的就是左手了。”乔苒说着走向钱大人的另一侧,而后将钱大人的手抬了起来,正对众人。 手掌手指皆有伤痕,男人嘛,手里有点伤不奇怪的,尤其似钱大人这种习武之人更是如此。 “许是打斗时留下的。”对钱大人手上这些伤痕,仵作并不意外,他亲自验的尸,这些伤痕自然不会遗漏。 “没有致命之处。”仵作说道,“只是寻常的擦划伤。” 女孩子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对着手掌手指上的伤痕顿了片刻之后,忽地捏着钱大人的手,微微拢了起来。 这样一拢,擦划伤愈发明显。 划横交错的伤痕间,秦束脸色顿变:“有字!” 不,不对!说是字也不是字,正中是个米字,只是米字的四周被方框框了起来,瞧着古怪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工整。 仵作也一下子白了脸:“我……我竟犯下如此失误……”他因验尸的本事被钱大人提拔,也一直自信自己的本事虽比不上京城大理寺那位封仵作,但在一众州府间也是排的上号的。 尸体是能说话的,这是所有仵作公认的,也是让他深信不疑的。 可此时钱大人就躺在他的面前,如此明显的提示,他却根本没有发现,若不是眼前这位大理寺的乔大人……仵作掩面而泣,待到将来百年之后,他要以何面目去见钱大人? “不是你的错。”秦束倒吸了一口凉气,双唇紧抿,“是我。” 捏着棋子的钱大人的手是他亲自掰开的,若不是掰开,仵作兴许一早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碰到此事的是乔大人。这一刻,他心里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庆幸。 下一刻,便见女孩子放下了钱大人的手,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底已一片清明。 “原来如此。”她道。 是明白了什么吗?秦束有些惊讶。 …… “我也不擅下象棋,不过却知道象棋的棋盘上只有一处是这样的米字格的。”走出冰窖的那一刻,女孩子转身向他望来。 日光落在女孩子的脸上,不复先前的晦暗,转为清晰。 “那是将棋呆的地方,如今却让兵卒置身其间。”女孩子说道,“钱大人要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有细作已混入长安,万事小心。 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