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声惊呼响起,把站在队末的甄仕远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涌入的禁军和被禁军抬着的常客黄御史,眼里没有半分惊讶之色。 黄御史是出了名的喜欢撞柱,这一年撞上几十次每次都能被禁军及时拦下来,也不知是他年纪大了行动迟缓还是禁军身手太过了得了。 不过这一切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要摸完鱼赶回大理寺去元亨钱庄撬地库就好了,甄仕远想着。熟料,才这般一想,他人便被身旁一个官员推了一把,朝他挤了挤眼,小声道:“甄大人,你们大理寺的那位乔大人遇到这等事,你怎的不出头?” 什么这等事出头不出头的?甄仕远一怔,愣愣的看着他。 那官员见他不配合,不由急了,忍不住抬了抬下巴,指向前头,道:“那黄御史撞柱前不是说了吗?有个芙蓉园的守园小吏对你们大理寺那位女官乔大人出言调戏。” 御史台的人撞柱从来都是有丰富的经验的,万不会在话没说清楚之前撞柱被抬下去的。别看那黄御史一把年纪的,话倒是说的清清楚楚,将当时的情形描绘的真真叫人仿佛置身眼前,亲眼见到了一般。 真真是一闭眼,就能想到当时的情形,真叫人啼笑皆非,哥哥妹妹,那小吏在做什么? 对此,甄仕远依旧是一副呆怔的表情:那小吏这么大胆吗?居然敢调戏她? 那官员见他一副傻了似的表情也不回应,怀疑他有患呆症的前兆了,便又耐心的对他说道:“听说张天师当时也在场,还亲眼见到了呢!” 那这小吏完了。甄仕远心道,这不是出门没看黄历还能是什么?调戏她已经够倒霉了,居然还挑张天师在场的时候,今日便是黄御史不闹出来,怕是这位张天师也会将事情挑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小吏后台是哪家的,能在芙蓉园这等地方做小吏的,家里头应当是走了些关系的。经此一遭,怕是连身后的关系都要倒霉了。 这官员也上道,破天荒的“善解人意”,不但重复了一遍方才的事,还特意对他放缓了语速,仿佛怕甄仕远没听明白一般的说道:“那小吏的族叔听说是昭王府的长史,那别家几个现在跟嗅到了肉味的狗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出来了。” 这比喻委实粗俗,只是话糙理不糙,形象的很。 这种事宗室王爷们本人当然不会出来,出面的都是与之有些关系的官员,这朝堂上站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人背后是谁多半都是清楚的。 往日里只在暗处针锋相对,譬如前些时日,秀王世子同淮王世子拍卖会上争锋相对这等事就时常见到。可那是在民间闹,没有搬到朝堂上来。可今日不同,一见昭王府被人落了口舌,那些背靠各王府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站出来了,争先恐后的样子当真是唯恐落井下石不够快。 本是一件丁点大的小事,却因着各王府的出手,闹的不可开交。 作为被欺辱的“可怜”乔大人的上峰甄仕远也被从摸鱼队伍里叫了出来,听朝堂上的争吵。这还真是……甄仕远心中直叹气:果真是天生万物,各有不同。有些人好似天生就有某些能力,就算她人告假不来衙门当值,也能让整个朝堂引起腥风血雨。 原本早早便能结束的早朝硬生生的拖到了午时还没结束。 侧殿里撞柱昏厥的黄御史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噜”声,今日被叫来替他“看诊”的是个太医署新来的大夫,名唤柳传洲,年不过三十出头,是如今太医署里最年轻的一位,据说今日是他去太医署报到的第一天,竟还有机会在侧殿里为御史大人看诊,这让柳传洲在来之前心情无比激动。 只是来了之后,柳传洲再也激动不起来了。 原因无他,御史大人这个毛病他是怎么诊也诊不出问题来,他怀疑不是他那几十卷医术白读了,就是这位黄御史得了还未曾发现的不治之症了。 “怪了,御史大人的脉搏沉稳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