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的描述应当是极其潦草敷衍的,观其行文确实潦草敷衍,看得出写卷宗的人不欲多言。可偏偏连案子过程都描述的极其敷衍,偏仵作的验尸结果很是详尽,甚至在一般案卷中甚少提及的被害者亲人家眷的反应也古怪的在卷宗中提及了。可提及便提及吧,却连与那位太师府千金小姐关系最亲密的父母都未提及,偏偏提到了皇后这个姑母。 处处矛盾,处处透露着诡异。再结合那几年前后的大理寺案卷卷宗,明明经验老道的大理寺官员居然会写下一份这样奇怪的卷宗委实是太叫人奇怪了。 “太子是永昌帝皇后的独子,是一国储君,皇后有亲上加亲,偏爱自家人的想法不奇怪。”乔苒说道,“可那位太师府的千金身子骨却委实是欠佳了些。” 不管对与不对,对于一国储君来说,子嗣显然是极其重要的。这一点,看陛下如何对待大殿下就看的出来。一个身体羸弱的子嗣显然不是为人君主的愿意看到的,否则,那位永昌帝也不会“帝大笑,此事作罢”了。就连儿子不止一个的永昌帝都是如此的反应,可对待唯一的儿子,永昌帝的皇后却想要为自己的独子选一个身体柔弱的太子妃,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我只是觉得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结合到一起看的话有些说不出的奇怪而已。”乔苒说道。 老实说,从如此庞大的官史之中抽出这一两句话加以解读,这确实不是寻常人会做的事。想到那时候薛怀抬杠时被她治了个彻底,甄仕远便知道她深谙此道。 或许,她说的这些话放到外头去也会被人理解为“抬杠”、“故意找茬”云云的,可偏偏她的“抬杠”和“故意找茬”都显得十分合情合理,甚至仔细一分析,还能叫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譬如此事,皇后的态度若当真如她所言那么奇怪的话……打住,打住,这种事不能乱想。甄仕远伸手拭了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满额头的汗,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看到徐和修也同他一样伸手拭了拭汗。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糯米团子被咬的“吧唧”声。这种时候,也就只有裴卿卿这个孩子还能吃得下去了。 “你说的那份卷宗,我和徐和修还要看一看。”甄仕远道。 女孩子点了点头,道:“这些甚至连证据也说不上,只是推测而已。”当然,推测人心一向是她所擅长的,但擅长不代表每一次都对。更何况“人心易变”不是自古皆有的名言么?所以这种事根本做不得数的。 “官史上除此之外已经没有记录了,现在我想要翻一翻野史……”话说到这里,女孩子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看向还在拭汗的徐和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今日早上去库房借卷宗时看到了几份今日比我还早的借调记录。” 徐和修对着她“哦”了一声,心道:你看就看呗,看着我作甚? 就算是想说什么,说便是了,他耳力还是不错的。 乔苒却依旧看着他,顿了一顿之后,再次开口了:“听说是谢承泽养病期间觉得无聊,便来大理寺库房借阅了一些杂书打发时间。” 当然,能轻易被借出大理寺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孤本,外头也能找得到,只是找起来要花费一些功夫而已。 “他借的……好似就是几本百年前,永昌帝、明昌帝那时候的野史。”乔苒说着伸手抓了抓手边微微摇晃的裴卿卿头上的两只小团子,道,“我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徐和修脸色微变,当即转身大步出了屋堂,看他离去的方向,是去往大理寺库房的。 乔苒摇头叹了口气,对上依旧没有动,还站在原地的甄仕远,笑道:“甄大人,你不去看一看那份漏洞百出的卷宗吗?” “不用看了,你说的多半不会有错。”甄仕远却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而后神情诡异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问道,“我说,你方才同我们说的不会事先同谢承泽说过了吧!你不知道他二人眼下正在争夺那个升迁的名额吗?” 她自己倒是好了,以一骑绝尘的办案数量和质量,拿下今年的升迁名额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两个小子却是还在争抢,甚至可怜天下父母心,徐夫人都下场帮儿子了。这时候,她横插一脚。呃,虽然都是帮,也都是找女人帮忙,可论别的他不敢说,论探案查案,恐怕整个长安城都不可能有胜过她的女子了。这还叫徐和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