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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僧记12


白钧睁开眼睛, 只觉脑中昏昏沉沉, 似乎睡了很长时间, 经历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揉了揉着眉心,视线不经意落在袖口上, 当即如石化般顿住——他记得自己睡前穿的不是这件青竹纹的亵衣, 而是一件绣银白龙的。
  王锦听到动静后过来:“陛下可是要起身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刚过卯时。”
  “朕问你今日是何日?”
  王锦心下奇怪:“今日是嘉元初年三月十八。”
  久久没有再传来声音, 若是王锦现在斗胆拉开帐缦, 便能看到他家陛下满脸震惊地瞪着床顶,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早朝的气氛极为压抑,这位年轻的皇帝登基之后, 一直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与臣工说话也大多和颜悦色,极少动怒,更是从来没有这样浓云罩顶的时候。
  大臣们都朝王锦打眼色问缘由,王锦苦不堪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散朝后,白钧回到上书房, 摒退了左右侍者,阴沉着脸问王锦, 他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他确定自己的记忆丧失了一块, 就是昨天一整天,他干了哪些事, 自己毫无所知。但包括王锦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所以他昨天一定是正常行动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失忆了。
  王锦虽然心下惊疑,但还是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得知自己只是去了趟太医院,又接见了闻暄,把处置景臻的圣旨颁给他,之后就一直在上书房批奏折,白钧微微松了口气,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好。
  但他到底不放心,还是把太医院院正招了过来,问他昨日自己为何亲临太医院。
  院正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接受考验。他悄悄环顾四周,宫人们垂首肃立,皆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什么敌我,遂战战兢兢道:“陛下是因为沈焕公子的眼疾始终不愈,心下担忧,才来找微臣问话的。”
  问话不能把你招到上书房来问吗?为何要亲自跑一趟?
  白钧总觉得有点不对,但无论他怎么质问,院正都一口咬定他就是去和他讨论眼疾的,就差哭着喊着发毒誓了。
  白钧烦躁地挥挥手,让他滚下去。又让王锦把昨日下发的圣谕拿过来看,的确是自己的笔迹,景臻的处置和他之前预想的一样,没入贱籍、赐给沈焕。
  但是这……这给一个奴婢添嫁妆是什么鬼?!就算她是自己好友的爱人,也不至于从皇帝私库里发下赏赐吧?
  望着礼单上那些原本想送给言漪的礼物,白钧心疼得不行,但一国之君送出去的东西,总没有再讨回来的道理。
  算了,就便宜了沈焕那小子吧,只盼他记得朕的好,等眼睛治愈了,给朕滚回来上朝。
  看诊看不出问题,饮食起居也没有疑点,臣子们都觉得他无比正常。虽然没有弄出什么岔子,但白钧还是隐隐不安。
  后来,他又怀疑是不是给先帝殉葬的那几个人变成厉鬼出来作祟了。于是请几位高僧来宫里做了一场法事,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
  元臻臻回到景臻身体里,像一下子栽进了万丈深渊——她是真的病重了,全身时冷时热,直冒虚汗,高热始终不退。
  神志沉浮间,仿佛回到了穿越的最初,青澄守在自己身边,衣不解带,日夜看护。
  元臻臻看不见周围的情形,却确切地知道那就是他。他之前说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息,元臻臻到这一刻才深有体会,他说的是真的,只要用灵魂去感受,那就是个独一无二的人。
  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丫鬟在给她喂药,元臻臻像从海底浮到了水面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可避免地呛着了。
  她剧咳着睁开眼睛,眼泪汪汪地望向床边的青年。他脱去僧袍,换上了一身浅青色的锦袍,头顶上也微微蓄起了头发,整个人从云端坠落凡尘,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
  元臻臻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抓住他的。沈焕浑身一震,瞬间面露惊喜:“臻臻?你醒了?!”
  元臻臻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只好用指腹在他掌心里挠了挠。
  沈焕反握住她的手,紧得恨不能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去:“真好……太好了……臻臻。”
  元臻臻在床上又躺了三天,才渐渐康复。如她所想的那样,她虽然是奴籍,但却住着风景最好的暖阁、穿着最轻软华美的衣裙、吃着最精致美味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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