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得内殿,仰面躺在锦榻上,便再没有动身儿。 见太子如斯模样,外面的候田急得跳脚,一怕皇后知道后责骂,二也有些摸头不知脑——他只看见太子急匆匆地冲出夜府中院,出大门而去,并不知晓他家太子如何会突然间像是被雪霜打蔫的茄子似的,只得一个人站在墙根儿下乱猜疑,不停用脚掌蹭着青砖地面。 恰好倚凰殿一名内侍走来,远远瞧见他,不由凑拢来好奇地问:“候公公,您不是伺候太子爷去夜家了吗?怎么却在这里?” 由于不知内情,候田不敢乱讲,只得随口支应道:“太子吩咐咱家,回来取些常用之物。” 内待“哦”了一声,并不生疑,道了声“扰”转头自去,剩下候田站在墙根儿,对着满地的日影儿长一声短一声叹气。 第九十四章:呕气 安阳涪顼这一场闷气生得甚是厉害,将自己关进德昭宫后,直到傍晚时分都再没有出来,既不唤人传膳,也不透个声息。 等在外面的候田心焦不已,好几次欲上前叩门,可又怕挨太子爷的责罚——这位爷平素性子倒好,可一旦惹急发起火来,轻则杖笞,重则撵出宫去,他们都是打小儿去了势的,离开这宫里,遍天下哪还有个去处? 眼见着到了掌灯时分,倚凰殿中那个内侍又走了来,口中唤道:“候公公,皇后娘娘叫您呢。” 候田吓了一大跳,心料是这家伙在皇后面前多了嘴,顿时升起想将他骂个臭死的冲动,可转念想起皇后那张面罩冷霜的脸,顿时激灵灵打个寒颤,不言语了,只提起脚往倚凰殿而去。 进得倚凰殿的门槛儿,便见董皇后端坐在凤椅中,右手三指上套着长长的金指套儿,正端着茶盅儿,不紧不慢地啜着茶。 候田扑通一声跪倒,口里喊道:“奴才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董皇后略略抬头,冷扫他一眼,也不叫起,慢悠悠地道:“不是跟着太子爷去了摄政王府吗?怎么却在宫里晃悠?” 候田额见微汗,却不敢隐瞒,再次重重磕了个头:“是奴才该死!伺候得不好,太子爷……现在德昭宫内……” 董皇后听见,也不觉得惊讶,仍旧不紧不慢地道:“是几时回来的?” “启禀娘娘,是……辰时。” “呵,”董皇后这才“哐”地一声将茶盅放回桌上,看向候田的目光已然变得冷凝,“太子心中有事,不肯言语,倒有个情由,你这奴才也不吱声,就该着实打死!”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候田把颗脑袋磕得山响,身子不住地颤。 “母后——”安阳涪顼的声音突兀从门外传来,“此事与候田无关,请您饶了他吧。” 见安阳涪顼本尊现身,董皇后的面色这才略略和缓了些,冲候田喝了一声:“还不快下去!” “奴才谢娘娘开恩!”再次叩了个头,候田这才匍匐在地上,缩着身子慢慢往殿外而去。 “顼儿,”董皇后朝安阳涪顼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拉起他的衣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才去了这么几日,又见瘦了,是摄政王府里的膳食不好,亏待了你?” “哪有的事,”若是往常,安阳涪顼定然已经坐到董皇后身边,殷勤奉承,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懂事”以来,想着自己从前那些行迹,竟越来越别扭——璃歌怨怼自己,果然是有情由的——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子汉,总混迹于宫女队中,的确是少了大丈夫气概。 对他这点子心思,董皇后也察觉出来了,心下又是欣慰又是难过,还有一丝丝酸涩,甚至是妒忌——安阳涪顼身上的毛病儿,多多多少少是她给惯出来的,在他长到一定年纪后,她也曾下死力地让他改,却成效甚微,不想横空出来一个夜璃歌,却教他一天天褪变,显出几分安阳家男子的刚骨来。 儿大不由娘,这话果然不假。 安阳涪顼自来单纯,当然不知道母亲的这些想法,只是蹙着眉头:“母后——” “嗯?”董皇后回过神来,定定地瞅着他,“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安阳涪顼壮起胆子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