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比她们要好一些,毕竟种了几个月的田,但收割的主力军依旧是农妇们。 试验田分了好几块地,不同的品种、不同的种植方法产出的麦子全部分开放,半点儿不许搞混了。 “这一会儿弯腰,一会儿弯腰,我腰都快断了。”徐彦环手握拳轻锤自己的腰。 “小孩子哪里来的腰。”这回换谢凌雪拆台。 “你才没腰,你才没腰。” 两人互相戳,又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这时,李敏月带着一群侍女端着鲜果、茶点徐徐走来,向老夫人请了安,道:“现在日头越来越毒,祖母喝些凉茶、用些鲜果。徐小娘子、谢小娘子,果子用冰湃过,用些解解暑气。阿福和芸娘也快些过来罢。” 徐彦环和谢凌雪在看到李敏月时就不闹了,端端正正坐好,让吃果子吃果子,让喝凉茶喝凉茶,乖得不得了。 林福边走边摘手套,对环、雪二人装乖的模样嗤笑一下。 二人瞪眼:你厉害,你还不是被一唤就来了。 林福接过李敏月递给她的一盏凉茶,笑眯眯说:“多谢大嫂,正好渴了。” 李敏月轻轻一笑,又给她拿了些冰湃过的果子。 其实相处时间长了,就能发现李敏月其实没那么可怕。她重规矩,却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把所有人都能照顾妥帖舒心,却在细节处能看出嫡庶区别来。 她极有生活情趣,一些小细节里都透着巧思。 就连老聂那么难搞的人她都能耐着性子周旋,面对明显的刁难也不怨不怒尽力化解。 这超级厉害好吧! 反正林福自忖是做不到的,面对老聂,她选择正面刚。 她嫁进门一个月,就得到了全家上下的喜爱(聂氏且不论),府中老成精的刁仆面对她也都有所收敛,老夫人更是格外喜爱这个孙媳。 林昉呢,瞧着他春风得意的模样,就知道夫妻生活非常和谐了。 用林福的话说就是:“咱们老林家的祖坟冒青烟,阿兄上辈子拯救了全天下,才会娶到这么好的娘子。” 林福端着果子在软榻上坐下,晃了一下身子碰碰徐彦环,“怎么样,在我大嫂面前是不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珠玉也是你大嫂,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徐彦环咬牙小声说。 “大嫂是我家的,她是珠玉,约等于我也是珠玉。”林福脸皮特别厚。 “呵呵。”徐彦环假笑,说:“听闻你有奏表要进于圣人,你奏表写好了吗?” 林福咦:“你不会又是听了令尊与令兄说话吧。” 徐彦环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又不是我刻意去听的,谁让他们老是在同一个地方说话,我路过嘛。” 她还委屈上了。 林福与谢凌雪同时一抱拳:“厉害!” 徐彦环还不小心偷听到家中长辈们商量的关于兄长的一件事,但看侯府太夫人和李敏月都在,不好说,悄咪咪盯着正跟老太太说话的林福看。 去岁重阳之事,老夫人只当林福说要将种麦经验写奏表呈于圣人是玩笑话,后便忘了此事。 直到几日前宫中内侍传来口谕,别说东平侯府上下皆惊,京中数得上号的大小府邸都惊诧万分—— 不过是小娘子的游戏之举,圣人竟当真了? 老夫人找到林福问,得知她一直在记录麦田耕种的情形,已经整理好写成奏表,就等着收获后,云苍阁麦田的产量和各个庄子报来产量。 她竟有些看不懂这个一年前接回来的孙女儿了。 她一直以为她非要种麦,一是思念生长之地,习惯一时难以改变;二是在姐妹中立威,用了这么个一举两得法子。 一切不过是因长于乡野,不拘一格。 可看她如今行事,并不只是简单种种麦,像京中所有贵女莳花弄草陶冶情操打发时间那样。 难道真是为国为民为天下计? “奏表你准备什么时候送去政事堂?”老夫人问。 “不送去政事堂。”林福道:“过几日请阿爹当面递与圣人。” 老夫人眉头微蹙:“这不合规矩。” 林福笑道:“阿婆,我无官无职,又是女郎,但有疏、议、表、对,该递交民议司才对,递到政事堂也是不合规矩的。” 既然皇帝都有口谕来,还守这规矩干嘛。 这国朝,皇帝就是最大的规矩,他说好,那些规矩通通不重要。 再说了,递交政事堂的话她还怎么夹带私货,让几个执宰瞧见,哐哐将她的奏表一顿删减猛如虎,她还不得吐血。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有些事,不用我教,你自己懂的。”老夫人叮咛道。 “阿婆,您放心。”林福笑眯眯。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