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低头:“嬷嬷,秋夕知错。” “吴嬷嬷别骂她,这些话就是我跟她说的。”林福笑道:“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吴嬷嬷无奈摇头,低声跟林福说:“本来,前些日子老夫人去慈恩寺礼佛,见着了信国公府太夫人,二人聊了聊,太夫人有意聘姑娘你做他家冢妇,老夫人也意动,现在……”又摇摇头。 林福惊恐:“信国公嫡长子不就是徐劭那个二货?”旋即又放下心:“还好还好,现在恐怕全京城没人敢娶我了。” 吴嬷嬷一脸菜色:“……”五姑娘这怎么回事,没人敢娶她,她还自豪上了。 林福笑而不语。 望日回府后去跪宗祠,她的确是为了平息府中之人的怒气。 这件事的确是她任性了,一个处理不好还真会连累其他姑娘的婚事,所以她主动提出跪宗祠,但并不是为了认错,而是要表明“以后还敢”的态度。 可在后一日看到门下省连发的几道诏令,林福就觉得事情并没有她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京中文人学子们哗然,朝廷上下亦是争论不休。 林福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立刻就去找了老太太言明利弊,又继续去跪宗祠,并让人在京中大肆宣扬。 京中文人学子们得知她这脑生反骨的女郎得了教训,一片叫好之声,递进民议司大骂林尊的疏议都少了一些。 只是少一点点,并不是没有。 茶楼酒肆如今议论得最多的,一是脑生反骨的林小娘子,一是不然执宰的兵部尚书,再就是加了一个虚衔调去修书被架空了的太子三少之一慕容毫。 慕容毫在士林中有多大的名望,文人学子们就有多义愤,甚至隐隐有皇帝重武轻文,欲效法始皇焚书坑儒,迫害慕容大儒与士林文人的说法。 禁宫,紫宸殿。 皇帝听了察事监报来的消息,大发雷霆:“很好,很好!朕允民间议政,倒是纵得一些人连朕都敢编排了!焚书坑儒是吧,那朕还真要坑一坑这些个不知所谓的腐儒!!!否则朕岂不白担了这个名头!!!” 太子、魏王、三皇子跽坐在下边,噤若寒蝉。 皇帝长臂一挥:“常云生,给朕叫中书舍人进来拟诏,把慕容毫贬为崖州士曹!” 常云生立刻示意小内侍去把中书舍人叫来。 “父皇!”秦峥猛地睁大眼,惊骇喊道:“父皇三思啊!” 皇帝厉目一扫,太子心底一颤。 “父皇息怒。”秦崧出言道:“腐儒不值一哂,抓起来送去边塞徒个一年半载,他们就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父皇万不可因此气坏了身子。” 皇帝颔首,心中怒火稍熄。 “大兄此言大错特错!”秦峥驳斥秦崧:“若如此行事,天底下还有谁敢说真话,父皇广开言路又有何用?” 秦崧道:“让他们说真话,不是让他们乱说。今日胆敢编排父皇焚书坑儒,焉知来日不会编排父皇残暴不仁活脱脱就是一个始皇。” 前面一句甚是有理,后面一句就听得皇帝想教子。 这时,中书舍人进殿,太子见状惊异非常,大声道:“父皇,士林文人多傲气,言语不当,行事莽撞,但都是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再者说,恩师何辜?恩师乃士林领袖,若真贬去崖州,岂不是让天下文人学子们心寒。” 皇帝盯着太子,一瞬不瞬。 把慕容毫贬为崖州士曹本是皇帝气头上的话,被劝上几句消了火气并不至于真的贬谪慕容毫,毕竟还是要考虑天下士人的心情。 皇帝不可能冲动的一个决定毁了好不容易营造好的局面。 可显然,太子当真了。 皇帝看着太子,心中有些失望。 太子乃储君,下一任帝王,不是做学问的酸儒醋大,他不需要学问有多好,他要会用人,也要会不用其人。 “中书拟诏,”皇帝扫了一眼还有话说的太子,用眼神吓住了秦峥后,思忖片刻,说道:“迁……太子少詹事慕容德为将作监少匠,即日赴任。”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