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卯上值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做事不与同僚相交,对扬州官员的示好视而不见,三不五时出门访友,喝醉了放浪形骸大冬天去小淮河里冬泳,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奇奇怪怪的。 当初税粮案发,秦崧就让人查过庞子友,出乎意料,庞子友不是太.子.党,且还挺看不上慕容毫的慕容理学,又与扬州、益州没有关系,与吴王、楚王的人也不亲近,也不是皇党。 他在京城也没有相交过密的同僚,不附党不结派,娶的妻子亦是普通庄户人家的女儿,他游走在户部这个权力场,凭一己之力在不过而立的年纪就坐上了四品户部右侍郎,却又像是从没有走进去过一样,太奇怪了。 “既然他装作不认识你们,你们就也当做不认识他吧。”林福决定暂时不在庞子友这儿纠结,须永寿不在扬州,此地现在是她说了算,焉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之前你们说的粮草方面的异动,我这边已经在安排人查,等明年春种之后我这边查起来会更方便一些。追杀你们的人还没查出来,你们就暂且在冉旭身边蛰伏,顺便探听一下扬州盐务。扬州白氏的白五郎在广陵盐仓当差,听说是个虚荣浮夸之人,冉旭应该与他有些来往,你们想办法结识一下他……” 林福将事情一连串吩咐下来,嘱咐他们小心谨慎些,正要悄悄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事,停下脚步,说道:“我瞧你们身边连个能打的护卫都没有,这样,我去找几个身手好的,正月后你们假装去牙行买人,把他们带回去。” 应凤岐与晏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就多谢林长史了。” 林福秀眉微挑:“你们挺有默契啊。” 应、晏:“同榜之谊,患难之交,自然默契。” 林福点点头。 晏陈说:“说起来,我们三人皆是同榜。” 应凤岐看看晏陈,又看看林福,嘿,可不是么。 林福:“对,我是那一榜制科状元。” 应、晏:“……” 应、晏:“林长史,好走不送!” 林福摇头叹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应、晏:“……” 从酒垆出来,跟来的护卫们往拉货的马车上一坛坛搬屠苏酒,林福站在一旁动口不动手:“这几坛大的运回去,咱们元日里喝,这几坛小的单独放,我待会儿要去拜访长平县主,这是送她的。” “林长史,好巧。” 林福循声看过去,打招呼的竟是胡尤启,一个人牵着一头毛驴。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四周一圈,没有形迹可疑之人。 “红山先生,真巧啊,怎么一个人出门了?” “友人相邀。”胡尤启瞧见马车上的酒坛,再往酒垆看去,“林长史在此处沽酒?怎么不去城东蒋氏酒垆,他们的酒才是扬州城里最好的。” 林福笑了一下:“本官初来乍到扬州,人生地不熟,也没人同我说蒋氏酒垆的酒最好,本官感到很失望。” 胡尤启笑道:“林长史话里有话哪。” 林福说:“怎么会呢。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胡尤启说:“林长史这是对文人有意见哪。” “不敢。”林福表情变得似笑非笑,“本官在京城就好生领教了你们文人的那张嘴那杆笔,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骂起人来几句话就更将人气死,惹不起惹不起。” 胡尤启哈哈一笑:“林长史说笑了,一样米养百样人,总会有害群之马。” “红山先生这句话倒是说得对。”林福深以为然地点头:“连太子少师都敢窃文害人,处处都有害群之马。” 胡尤启脸上笑容淡下来,没接林福的话。 林福不以为忤,自顾自道:“红山先生应友人相邀,想必就是去说太子少师窃文之事吧。这些时日扬州城里的文人士子闹哄哄的,各酒家食肆里皆是高谈阔论。所以说,人不能行差踏错,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不是几十年后被翻了出来,以致晚节不保。” 胡尤启淡淡道:“林长史说得对。”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