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一缓?稳定压倒一切,你这才被任命了多长时间?” 这个赵登阶,算是和李正峰关系一直不错的,品行端正,工作也踏实。也正是有了这些相似之处,两人以前就比较谈得来。而且在李正峰越过他直接担任省长这件事上,赵登阶也毫无怨言。还有一年就要退休的人了,早没了那争强的心思。 李正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花镜紧紧攥住,说:“既然关上门说话,我就跟你老赵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只要这么一搞,我会被不少人骂,甚至会成为一个官场‘寡人’。但是……” “但是什么?没有但是!”赵登阶叹了口气,说,“别看那些厅局长一个个看似听话,但哪个心里没有个小九九?哪个背后没有棵乘凉的大树?惹毛了这群官痞子,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村村冒火、树树生烟的局面。而且……” 似乎犹豫后面的话该不该说,但赵登阶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而且,就刚才咱们这个小班子里头,你就能保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现在有隔岸观火的,将来就有落井下石的。” 这话说的这么透彻,连李正峰都有些诧异。在这个级别里面,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不多见。 “怎么,老赵你是怕我这张破椅子坐不稳,甚至摔下来?”李正峰笑道。 赵登阶摇头苦笑道:“谁都有卸任的一天,我这个即将退休的年龄也能看得透彻。这一点,我佩服你。但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即便是走,也要走的风风光光。说难听了,要是被群起而攻干下去,而且位子坐不满几个月,这面子问题就不得了。” “你说走的风风光光,但我最多奢望走得轰轰烈烈!”李正峰的话直透赵登阶的灵魂深处,他继续说,“你估计我这位子能做几个月,我知道你是说的还是好听的。依照我自己的判断,这事儿做成了就成了,做不成的话——一个月之后我就得把这位子扔出去。其实你心里,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赵登阶目瞪口呆。本以为李正峰只是为了快速打开工作局面,头脑发热之下放了新官上任之后的第一把火。但没想到,李正峰竟然把后果已经想通了。“都想到了这一点,你还……” 李正峰笑道:“假如一个月内,能从虎口里面夺回几百亿的资金——而且以后年年都能节省这么多,我认为自己下台也下值了。我就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五年,又能给河东创造多少效益?而要是一个月能做出这样的效果,我认为这一个月,是我这辈子最有价值的一个月。老赵,你认为呢?” 李正峰的话没错。比如说假如今年能抠出两百个亿,那么明年给这些厅局的预算也会相应少这么多,至少能少二百多亿。哪怕几年后追了上来,但总体节省的资金应该达到一个很恐怖的数字。要是一个月能挽回这么多,这个月确实很有价值,也很轰轰烈烈。 赵登阶闭目沉思了一下,打心眼眼儿里佩服眼前这个官场上的“孤胆英雄”。他豁然起身,说:“老李,你这话让我敬佩,也让我惭愧。这件事你要是真的做成了,那么临退休前这一年,我这条老命卖给你。要是办不成,我退休之后陪你下棋钓鱼。” 说完,这个老头儿转身离开了李正峰的办公室。赵登阶,不愧是河东官场的“铁驴子”,性格坚毅,而且有股子韧劲。李正峰笑了笑,心道假如自己真的被赶下去,临卸任前应该推荐这个赵登阶接任自己的位子。 …… 但是,并非每个人都是赵登阶。 就在这个小范围会议开了之后,某些厅局长就通过“天线”得到了内幕消息——省长要打击突击花钱,甚至还以此为基础缩减来年的预算! 顿时,整个河东官场几乎炸了锅。级别够低的人不知道这个消息,但厅长一级的基本上都心知肚明了。有些穷单位还好说,比如社科联什么的,本来钱就不够花。但是,一些肥的流油的部门几乎个个头大了。虽然大家还不至于这么快就闹腾起来,但也积累了不少怨气。他们在等,等大会最后的精神是怎么样。要是李正峰勒得松一些,大家或许还给点面子。 要是勒紧了,指不定是风还是雨呢。 甚至,有些厅局长还得到了省府某些大佬的默许——到时候看风向再说。 …… 等到了十一月二十八号,各个厅局的头头脑脑的都到齐了。清点参会的人数的工作人员一查,竟然没有一个敢缺席的。就连一个临退二线的身体不好的厅长,都手背上贴着输液胶布、老老实实赶了过来。一来是要给李正峰面子,二来这件事关乎本单位的切身利益,谁都不会缺席。 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