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枫不想让小妮子伤心下去,说道:“入冬了,鸟兽也归巢了,不好狩猎了。哥去问问,村里哪家哪户还有秋天存下来的野味,再给你做一次原滋原味的野味好不好?” “嗯。”晴丫头重重点头。 睹物思人,焉能不哀? “我要见弹头大哥。大哥,你们让我进去好不好?” “是啊,几位大哥。弹头大哥和我们可熟了,他对我们好得很咧。老潘头去世了,晴丫头指不定伤心到啥地步,你们就让我们进去,安慰安慰她好不好?” “我们给你们磕头了。” “弹头大哥,晴丫头,我是愣虎啊,我和安洋、墩子来看你们来了。” “……” 蓦地,吊脚楼外,一阵喧闹的声势响起。 听得声音,晴丫头的神色中难得的露出一丝喜色:“哥,是愣虎哥、安洋哥和墩子哥。” 步枫点头,亲自出门迎接。 却是不曾想,愣虎、安洋和墩子,在见到步枫身影的那一瞬间,“噗通”一声便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弹头大哥,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晴丫头,没有照顾好老潘头。但是…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啊,所有医生都医不好他,只能守在他的床边上,听他交代后事,让我们告诉你,有你照顾晴丫头,他能够去的安心啊……” 然而,步枫却是笑了,手掌捂着隐隐作疼的胸口,看着今夜二仙岩村那罕见的皓月当空的星星点点,心头独自呢喃:老潘头,你看见了吗?这是一群多么可爱的家伙啊。如果你真的泉下有知,便用你那谆谆老腔,再唱一曲《将进酒》可好? 当天晚上,兴许是幻听,也兴许是幻觉,那老调那老腔那老曲,依旧余音绕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翌日。 或许是映衬了扫墓的悲伤情愁,昨日二仙岩村的朗朗乾坤天气不复,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包括愣虎、安洋和墩子在内的二仙岩村,但凡是胳膊老腿能动的村民皆是齐聚。 老潘头的坟地,据说在他身前还能动弹的时候早已看好,并且告知村里做棺材的老木匠,死了之后不用再看阴阳,就埋在那里。 抵达坟墓,步枫等人一眼望去,只见老潘头的坟墓选址选在山脉最雄的一处悬崖峭壁,四周无棱,不遮风不阻雨,大有一种不敬天不仰地的鸟瞰气概。 身边,一个村里老人说:“风水中借龙的名称来代表山脉的走向、起伏、转折、变化。因为龙善变化,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隐能现,能飞能潜。山势就象龙一样变化多端,故以龙称呼。山脉来得绵远者,发富亦绵远,山脉来得短促者,发富亦短促。” “老潘头说,他选的这处地方乃是绝龙脉,虽后世有夺天地造化之能,却是断子绝孙的风水相貌。但他儿子早逝,单单留下晴丫头一个女娃,这处绝龙之地克男不克女。他一生两袖清风,未曾给这最疼爱的孙女留下分毫,也只有在死后留下这唯一一笔旁人难懂的财富了。” 步枫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看着不发一语跪在坟头,正堆垒着一抹抹泥土的潘晴,阻止了夏千沫等人的安慰退到百米开外的地方,撇去那黑色雨伞,任由风吹雨打,扬声长喝,怀念永远不会再度唱响的老腔——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