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活下来的百夫长都在惊惧之余更多不敢置信,他们虽然不是边镇精骑,可这些北凉骑军也仅是幽州轻骑啊,哪有第一拨冲锋就如此惨重的道理? 一个时辰。 六千幽骑就将北莽连战骑在内五千六百人斩杀殆尽。 刑讯逼供之下,得到北方一百五十里外会有另外一千两百骑护送粮草,默默拣选好战阵上所有未受伤战马的幽州五千骑,开始向北赶去。 其实活下来的是五千两百幽骑,但是两百骑都负重伤,他们会原路折回,向东行去,最后在河州边境南下。 但是谁都清楚,哪怕是最安全的东行,仍然会有一股股闻到腥味赶到的马栏子。 跟上主力大军? 这是一场奔袭战。 一旦连骑乘行军都艰难的骑卒,只会是拖累,一场仗后是如此,那么第二场第三场战后? 这支幽州骑军会越来越不堪重负,只会让更多原本可以多杀许多北莽蛮子的幽州袍泽被害死。 两百骑带队的是一位受伤严重的校尉,正是他主动要求带着伤卒东行,郁鸾刀没有拒绝。 那个一人杀敌四百莽骑的人没有说话。 校尉向北望去,咧嘴笑了笑。 兄弟们,靠你们了。 累赘? 对,我们这两百来号人就是累赘嘛。 这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老子也就是实在是眼前没蛮子可杀了,要是有就好了,战死总比死在颠簸途中,能拼死几个是几个。 突然,一骑脱离骑军阵型,朝他们疾驰而来。 是那人身边的年轻女子,瞧上去柔柔弱弱的俊俏婆娘,可前不久看到她杀起人来能让这名校尉都头皮发麻。 她背负一只药箱,平静道:“他让我送你们去河州。” 两百骑都傻眼了。 那校尉吼道:“我们不用你管,你给老子多杀两三百北莽蛮子,就回本了!” 她冷冷瞥了眼这名校尉,“嗓门还挺大,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有本事对他吼去。还有,能让我回去的,只有他的命令,再就是你打赢我。可是就凭你?” 那校尉涨红了脸,“要不是老子挨了六刀!” 她扯了扯嘴角,问道:“又如何?” 校尉把话咽会肚子,气势弱了几分,“还是打不过你。” 樊小钗平静道:“放心,他让我带句话给你,好好带着他们活着回到幽州,至于杀蛮子,你们那份,还有我那份,他都会帮忙补上。” 这时候,骑队中传来坠马的声响。 有人死了。 樊小钗看了一眼,“尸体带走便是,有我在,只要不是对上五百骑以上,你们走得再慢都没关系。” 校尉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具尸体前蹲下,一名左腿都被拉开大口子后随意包扎的骑卒,蹲在校尉和尸体旁边,他先前受伤相对轻一些,就与那位坠马袍泽骑乘一马,他一手握住马缰,一手绕后扶住袍泽,只是仍然没能留住他。 不管是坠马,还是死在归途。 这名骑卒抬起手臂抹了抹眼睛,抽泣道:“他坠马前最后说了一句话,说他这辈子没杀够北莽蛮子,下辈子还要投胎在咱们北凉。” 樊小钗侧过脑袋,抬起头,不让人看见她的眼眶。 爷爷,爹,你们输给这样的徐家铁骑,不丢人。 …… 更北方,郁鸾刀破天荒怒容道:“是不是下一场战事结束,就该糜奉节走了,再打一场,就是余地龙?!那你怎么办?” 徐凤年点了点头。 郁鸾刀正要说话。 徐凤年转头对这名幽骑主将平静说道:“我会留下,直到你们所有人都战死。到时候要是北莽能连我也留下,就算他们本事。” 郁鸾刀真真正正是雷霆大怒了,这辈子他就没有如此恼火过,“我他娘的就是打不过你!” 石玉庐沉声道:“王爷。” 徐凤年微笑道:“我知道轻重之分,来蓟州之前,皇甫枰就已经提醒过我了。放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那位北院大王不亲自从流州赶到这里,我想走不难。而且北莽练气士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北凉还有观音宗,现在是我可以知道拓拔菩萨在哪里,他却不知道我在哪里。即便真有危险了,我也能事先得到消息。再者,拓拔菩萨想要赶来,还得过两关,一关是徐偃兵,一关是吴家百骑百剑。” 郁鸾刀冷哼一声。 徐凤年望向远方,突然轻声道:“对不起。” 郁鸾刀,石玉庐,苏文遥,糜奉节,余地龙,附近十余骑都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