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爹,实在可怜。 内厅是个穿堂,北侧有大理石的插屏立在地上做影壁,北门通往后宅。 温柏正低头想着,有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华丽丽的的大红飞鱼服俊美青年从屏风后健步走了出来,上来便拱手告罪:“怠慢,怠慢!” 他十分热情:“小弟念安,敢问是温家哪一位哥哥?” 监察院监察左使念安。 听说是个十分阴狠可怖之人,竟长得这样好看,待人这样热情。 温柏十分震惊。 因传说中的人物到了你眼前,你发现与传说的不太一样,的确是克制不住吃惊的。 且他上来就问“哪一位哥哥”,显然是知道温家情况的。 温柏也拱手:“下官是温家长男,单名柏。” “原来是温家大哥!”小安恍然,道,“一家亲戚,大哥别客气,唤我念安即可。大哥快请坐。” 温柏觉得这话听着就怪。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和人鬼避忌的监察左使念安成了亲戚了? 温柏道:“安左使……知道我家?” 念安道:“温家嘛,我哥哥的岳家!当然知道。要么我说是亲戚呢!” 四郎竟还当温家是岳家?温柏心头一宽,又一酸。 四郎若这样念旧情,等待会知道月牙儿死得冤屈,一定也会难过吧。 念安热情极了,絮絮叨叨:“当年往青州送东西去,我原是想抢着去的,只那时我年轻,哥哥嫌弃我不稳重,派了我康顺哥哥去,我才没见着温家的哥哥们……” 他提起这一茬,瞬间温柏就没有距离感了。 他还记得康顺呢,又高又胖,明明看着年纪大过四郎,提起四郎也是一口一个“哥哥”。霍决与他们分享许多私事,可见都是身边亲信的兄弟。 因康顺改回了本名,温柏还不知道,当年往青州去送东西的胖阉人,现在也是大名鼎鼎的监察右使了。 温柏一直忐忑紧绷的感觉没有了,肩膀略略放松。 “念安兄弟,我是来找连毅的。他可方便一见?”他问。 “不赶巧。”小安说,“周王不是薨了嘛,王子们争位子打起来了,陛下派他去河南府处理这个事去了。” 什么地方的哪个王爷薨了的这种事,离温柏实在太遥远了。 霍决日常做的都是跟这些贵人打交道的事。温柏开始有点真实感。 “哥哥远道而来,一定有事。”小安道,“不管哥哥有什么事,只管与我说。不是小弟托大,我海口敢下——没有咱们监察院解决不了的事。” 去了河南府,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事。 温柏抿了抿唇,道:“念安兄弟既知道我家和连毅的关系,我便说了。我妹子,就是和连毅订过亲的这个妹子,原是嫁到了余杭陆家。她的夫君,便是今科的探花郎陆睿陆嘉言。只她……” 温柏狠狠握拳:“她被陆家害死了!” …… 听温柏把所有是事情说完,小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磨了磨牙:“陆正!” 真是想不到,那个站在他跟前,脸色发白,腿发抖的老头子,居然后面搞出这么一摊子事。 这其实也不能怪小安。 何止是他想不到,便是陆正自己,在真的做下事情之前,也万万想不到一个错误,一个谎言,最后滚成了山一样大的雪球。 就譬如陆夫人虽自尽示警,倘温松不翻墙夜探刘家还叫陆正知道了,陆正也都没想对温家下手。他那时候是还想着拿话把温松哄回青州的。 事情总是一步一步地失控的。 “青州的事好说。不过一个小小千户而已,大哥别担心,这事好解决。”小安手指叩着桌案,“只陆家……” 温柏也知道,难的是陆家。毕竟是余杭大族,文官世家。他们文官有座师房师同年同门,关系网密密层层。端看这次陆正从开封遥控青州的事就知道了。 他只不知道,他以为的“为难”,和小安的为难,不是同一种为难。 “陆家的事,我做不了主,得去请示一下。”小安起身,“哥哥请安坐,我待会回来答复哥哥。” 温柏困惑。 霍四郎既去了河南府,监察左使念安又去向谁请示? 只他是求人的,不好追着问,只道:“好。”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