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不怕。”温蕙道,“她是女孩子,陆家不差她的嫁妆。不管陆嘉言再娶的是谁,只要脑子清醒的,就知道好好把她养大发嫁,落个好名声。” “和你比,后娘算得了什么?” 霍决揽住温蕙的腰,将她箍在怀中,把脸贴在她肩头,道:“再有一次,你杀了我。” 温蕙没说话。 霍决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和你过日子,再不想别的了。” 温蕙扯扯嘴角:“我本来一直就在好好过日子。” 霍决道:“是,都是我不好。” 三月初六,又是一个让京城女子们心碎的日子。 小陆探花娶亲了。 宁九娘十里红妆,陆嘉言一身吉服。 这是京城人第二次看到小陆探花穿红袍,当真是公子无双。 人们都涌到迎亲队伍要走的路上,摩肩接踵的围观。盛况不亚于进士游街的那一天。 陆睿骑在骏马上,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高头大马做新郎,该是人生得意事,大家都想看小陆探花的笑,只看不到。 当那红袍公子远去,人群中许多女子流下眼泪,有抽噎的,有默泣的。 当队伍过去后,人群散了。羡慕流泪的女子们也散了。 独有一个妇人,蓬头垢面,宛若乞丐,哭得涕泪泗流。 人们都散了之后,她就坐在路边的地上哭,鼻涕眼泪一起流。 旁人不由觉得好笑:“人家待嫁的姑娘哭一哭,羡慕一下。你个妇人,还背着孩子,也为小陆探花哭,不怕你丈夫揍你啊?” 那妇人不答,只哭得伤心,像死了亲人。 有路人看不下去,过去说:“行啦,收收泪,你挡着人家店铺生意了。孩子一直绑着多难受,也放下来松快松快……” 这好心人说着,扒拉了一下那妇人背后遮盖了孩子头脸的襁褓。 只她忽然脸色大变,连退了两步,啐了一口道:“疯子!晦气!” 转身匆匆走了。 周围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那满脸泪水的妇人。 妇人抹抹脸站起来,望了一眼相亲队伍消失的方向,紧了紧襁褓的绳子,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路边的人也散了。街上行人来来回回,不一会儿,从这里走过的人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些人了。 过了些时候,有三个年轻人来到这里,向路人打听是否见过一个圆脸的妇人。他们尽量描述那妇人该有的模样,只刚刚路过的这些人并不知道。 三个年轻人在街上找了一通,也没有找到。 刘稻道:“会不会是翰林看错了。” 平舟道:“翰林眼力利于常人,不会看错。” 刘麦道:“可是找不着呢。” 刘稻道:“许是去别的街上了?我们去近的街上找找?” 刘麦道:“就不能问问续管事吗?” 平舟厉声道:“翰林说了不许!” “可是,续管事之前还说,她在家带孩子呢。”刘麦挠头,“我还是想不通,银线姐怎么可能在京城?” 第207章 淳宁三年八月里,陆正起复,陆家一大家子人开拔,前往开封赴任。 银线那时候怀了第二胎,没有跟去,跟着丈夫陆通,随公婆留在了余杭。她的大伯哥陆续、二伯哥陆延,都是能干的人,都跟着陆正去了开封。 淳宁四年三月,银线生了一个男孩。 陆大管家虽然一家人都是仆人,可实际上,他们在自己家里也是呼奴使婢的。银线都还有一个小丫头伺候着,比小户人家的少奶奶也就只差一个良家的身份了。 作为一个婢子,她能嫁进大管家家里,连生两个儿子,真是婢子们的理想生活了。 过得太好,以至于五月里大伯哥陆续扶着温蕙的灵柩回到余杭的时候,才出了月子没多久的银线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就死了? 怎么就死了? 去年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待懵劲过去,追问死因,大伯哥袖子抹抹泪:“先是风寒,一直咳嗽,专门买了别苑给少夫人养病,结果在那里突发了急性的肠痈。” 银线哭得傻了,险些把眼睛哭坏。 她想再看一眼温蕙,陆续道:“别看了,在开封停了一个多月,路上又一个多月,虽用了生石灰,也压不住腐了,已经封棺了。”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