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吧。” 平舟涩然,道:“是。” 平舟离去,陆睿叫雾笙铺纸研墨。 他许久没有作人像图了,今日作了一幅。 只画到那人背上时,画笔悬在那里许久,待落下,她的背上背的是包袱,不是襁褓。 待墨迹都干了,交给了雾笙:“去装裱。” 银线离开宁菲菲的上房,霁雨道:“去看看大姑娘吧。” 若是普通姨娘,自不需要多这一道。但银线不是普通姨娘。 到了陆璠的院子,夏青家的见到她,吃了一惊。待知道她如今是姨娘,惊得张开了嘴合不拢。 银线恍惚着,见到了陆璠。 仿佛见到了当年的月牙儿。她到温家的时候,月牙儿也就这么大吧,可能还更小。 “大姑娘,大姑娘。”银线蹲下问,“你还记得我吗?” 但陆璠不记得她了:“这位妈妈是?” 陆璠一岁多的时候,银线就发嫁了。并没有在陆璠身边待很久。 发嫁了的丫鬟,便从前再受宠,也不好往主人跟前凑了。因一个萝卜一个坑,且主人的宠信和给予的体面都是有限的,已经出了院子,不好再去跟院子里还没发嫁的妹妹们争。主人给予的体面对未嫁的丫鬟们的婚姻影响太大,大家都很在乎。 便是银线,也并不随便往温蕙跟前去的。每去,都是温蕙有事,大丫头们主动来请她过去的。 夏青家的道:“这不是妈妈,这位是你父亲新纳的姨娘,她是前头少夫人的陪嫁丫头,看着你出生的。以后,你得叫姨娘,行半礼。” 陆璠当即便喊了声“姨娘”,行了半礼。 银线蹲着,狼狈躲开:“不敢受大姑娘的礼,见到我不必行礼!” 夏青家的当场没说什么,哄着陆璠回房里去了,却按住了她:“虽则你是姨娘了,我们毕竟也算旧识,听我倚老卖老说一句。” “我知道你敬她是旧主,但你自己现在也是主子了。你是她长辈,礼法不可违,她给你行礼,你受着,回半礼便是。” “你也是大宅里待过的人,须得知道,大宅里不怕规矩多,只怕没规矩。” 夏青家的曾是陆夫人的大丫头,力压了众人脱颖而出,被陆夫人和温蕙一起挑选为陆璠的教养妈妈。 银线以前唤她婶子的。她训诫银线,银线只垂头受教。 夏青家的叹了口气,问:“你怎地成了翰林的姨娘,陆通呢?难道?” 还以为陆通没了,银线守寡了,陆睿可怜她,念旧情纳了她。 银线垂头道:“我被休了。” 夏青家的哑然,许久,拍了拍银线的手:“这不是因祸得福吗。你往后有好日子过了。” 待银线离开,夏青家的想了想,还是给监察院传了信。 因银线不是普通的姨娘,是陆璠生母的陪嫁,她成为陆璠父亲的姨娘,且是唯一的一位姨娘,多少会对陆璠产生影响。 监察院对她的要求,就是事关大姑娘的事便上报。 银线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刘富家的和绿茵联袂而至。 再见到这么熟悉的人,银线觉得又好像飘飘的,不真切似的。 这三个人关上门说话,便再无秘密,俱都流下了眼泪。 “我们也是不敢乱说,都不敢告诉我当家的和稻子麦子。”刘富家的掉眼泪。 绿茵道:“好多人都被卖了。新少夫人刚去了趟开封回来,我去打听了,开封那边人手几乎全换了。” 她们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却觉得银线总好像出神似的。 “银线、银线?”刘富家的推推推她。 银线回神:“啊?” “在想什么呢?发呆。”刘富家的问。 银线呆了片刻,道:“我还欠着何家炊饼的货款,篮子丢了,那篮子也是她们借我的……” 刘富家的哑然。 绿茵给她使眼色,按住银线的手,柔声道:“银线姐,这个事别担心,我让刘稻去给你办。” 银线点点头。 待出了院子,刘富家的掉眼泪:“这孩子……” 绿茵叹道:“让她缓缓,缓个几天大概就好了。” 银线明显是受冲击太大,人恍惚了。 天色已经昏暗了。婆媳俩走在通往仆役区的长长甬道上,刘富家的走着走着,丢了绿茵。 她回头,却见儿媳妇落在了后面,垂头想着什么的样子。M.ciJUM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