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不回应,哼一声,迈过禅房的门槛儿,将木门摔得砰声作响。 “没用的,镜子你拿不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拿到。” 门在背后重重合上,甲一走得越来越快。 风雨未停,从窗户灌入,觉远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阿弥陀佛!” 咔嚓的踏雨声,渐行渐远。 甲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雨雾中,骑上马绝尘而去。 觉远重重一叹。 “先师啊!这是作的什么孽哦。” …… 光启三十年十月底,通宁公主陈岚返京。这时,距离四月开始的那场北伐之战,已过去整整半年。 南晏、北狄、兀良汗三国再次回到相对和平的稳定状态。 南晏在京师动荡后,光启帝下定决心要重整江山。连下数道圣旨颁布新政,革旧弊,诛乱臣,整肃朝纲。于民间,则是减免徭役赋税,开商路、重农耕,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 同一片天空下,兀良汗已然深陷长久的内乱之中。来桑和乌日苏兄弟两个斗得你死我活,再无余力来犯他国。而北狄在李太后的强势干预下,虽然避免了眼下的战火,但也由于李太后终是爱子,没有坚决地处理掉乌尔格,为北狄今后的内乱埋下了隐患。 为表歉意,李太后特地派亲使备礼,准备来年开春后,让北狄大妃陈红玉携两个幼子回娘家探亲。据说,单是装带漠北特产和礼品的马车都需要数百辆之多,很是隆重…… 光启三十年十一月初,大晏京师同时迎来了两个兀良汗特使。他们分别受大皇子乌日苏和二皇子来桑派遣,二人都是听闻锦城王妃染疫,特地送来慰问品的。 特使入京面见大晏皇帝之前,在驿馆里就因为谁才是正统的兀良汗王发生了争执,继而大打出来,聚众斗殴。若非驿站官吏阻止,只怕就要血溅当场。 后来,是锦衣卫指挥使晏靳新前往调停,这才熄了火。 到了大殿上,二位特使再次发生争执,纷纷要求大晏皇帝承认其自家主子的正统地位。 光启帝听他二人吵了一个多时辰,脑仁发胀,最后以“不干涉兀良汗政务,应尊重兀良汗百姓的自主选择”为由,说了些场面话,收下礼品,就将人打发走了。 然后,兀良汗的慰问礼,没有开箱就被皇帝令人送往了无乩馆。 此时的大晏,奉天门事变时宫中被焚的宫殿尚未修缮,新兴的内阁势力与老旧的权利集团尚未完全全面的革新,光启帝却十分体面地以培养太子的能力为由,将一些难办的内政都交给了赵云圳,自己每日里私服出宫,要么去公主府看望病体未愈的宝音,要么去无乩馆陪赵胤下棋,再一次开启了他清闲皇帝的日子。 时雍刚刚出事的那阵子,赵胤是不怎么理会光启帝的,导致皇帝常常热脸贴冷屁股。这阵子可能是因为王妃“病愈”了,赵胤对光启帝的态度改善了许多。至少,在光启帝看来是如此。 兄友弟恭,和睦齐家。 光启帝万分欣慰,抓紧机会同弟弟重修旧好。 谁能想到,兄弟两个下了半个月的棋之后,赵胤突然提出要认祖归宗…… 这本来是一桩好事,问题在于,他认祖归宗的前提是要当孝子,开启天寿山帝后夫妻合葬陵,重新修葺。 挖祖坟?这是哪门子孝道? 光启帝劝哄几句不成,当场摔了棋子,指着赵胤的鼻子破口大骂。 赵胤垂目而坐,未置一词,却是那条老态龙钟的大黑狗,将棋子叼了回来,放在棋盘上,然后端坐皇帝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赵炔从未在一条狗的眼里看见过那么多的情绪。 m.cijumi.COm